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萨莫】大师与星星

*看大师和玛格丽特的时候忽然觉得很适合萨莫所以写篇“你自由了!”这个梗,其实觉得活到爆就起到“你自由了!他在等着你!”这句话的作用了,然而还是画蛇添足写了一篇。第一次写萨莫希望不会太ooc!



今后我们两人就会永远在一起了。只要一个人出现,另一个人马上也会出现!人们一想到我,同时也会想到你!——《大师与玛格丽特》



萨列里醒了过来。

这是一个春日的夜晚,月亮升到了森林的顶端,病房的窗户大开着,自窗外吹来的风里混合着五月鲜花的香气,整座疗养院都陷入了梦乡之中,走廊上安安静静,只偶尔听得到不知名的鸟雀叫声。一切都如此舒适且怡人。萨列里像是许久未曾体验过这样的夜晚,他在病房里踱着步,新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那狭小的床、老旧的扶手椅和紧挨着窗户的桌子在月光下镀了一层银边,屋子里没有镜子,他就着月光看见自己手上的褐色斑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房间角落的那箱子毋庸置疑是属于他的,然而这房间,这床、这扶手椅、这桌子,他都觉得自己未曾使用过。

怎么回事?

萨列里还未想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里,就被阳台上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他抬头看去,在月光的阴影里显现出一个神秘的人影来,那人慢慢站起来,一头金发在月光下浅得快看不清颜色,夺去了萨列里全部的注意力。他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名字,果不其然,下一秒那神秘人就朝他颇不正经地鞠了个躬:

“呀!萨列里大师,原来您在这里!我可找了好久。”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用更喜悦的语气说,“我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飞翔,却没想到飞翔这么困难,您看,我一不小心就在着陆的时候摔了一跤,让您看了这么大个笑话……”

“莫扎特。”萨列里叫出这个名字,他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颤,“你……您说您来找我?”

莫扎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您看我,光顾着说自己的事情了。时候到了,大师,这一次您得和我走啦!”

“我?”萨列里疑惑地看着莫扎特,“和您到哪里去?”

“到永久的安宁中去!”莫扎特摆了摆手,比拟出一个巨大事物的形状,“但这都不重要,萨列里大师,您看,五月到啦,紫罗兰在夜里悄悄开放,夜莺开始歌唱,您难道不想在这自由可爱的大地上飞行吗?”

“可我不知道如何飞行,人类怎么能飞翔……”

“您知道的,大师,您知道如何飞翔。”莫扎特朝他伸出手,“先别想这么多,来吧,我们一起旅行去吧!月亮已经升到了夜空正中,我们的时间不多啦,让我们多花点时间看看自由的天空,而不是对着这狭小的病房。”

萨列里依然怀疑地看着莫扎特,后者笑着向他眨了眨眼,伸出来的手在月亮的清辉下闪着光。萨列里咬咬牙,搭上了那一只手,那手冰凉得如同夜里的露水,柔软的指腹按在他的手掌。他听见莫扎特含混地嘀咕了一句:“真好,真好,我终于又握住了您的手……”接着他觉得身子一轻,莫扎特带他翻出了阳台,他们的身子悬在半空中,片刻后便往上升去。

“您看,我没有骗您,您果然会飞吧!”莫扎特在空中大声说,他带着萨列里在空中转了个圈,萨列里害怕自己被甩出去,紧紧抓着莫扎特的手。莫扎特看见他的样子,忽然恶作剧般地松开了萨列里的手,萨列里向下一坠,但很快他就找到了飞行的窍门,他趁着风向上飞去,没过多久就到了莫扎特的身边。莫扎特笑了起来:“您在这方面可比我有天赋得多,萨列里大师。我第一次飞行的时候,双腿在空中胡乱蹬了好久,才找到向前飞的方法。”

他们继续向上飞,飞到云的上方,扑面而来的风冲刷着他们全身,月亮此时离他们很近很近了,射出的银光却丝毫也不刺眼,反而像一层轻柔的纱,披在他们身上。莫扎特忽然从云的缝隙里看见了什么,“呀”了一声,然后就向下飞去,萨列里也跟着他下降,他渐渐看到一大群黑压压的影子潜藏在黑暗里,他们继续朝下,萨列里越发觉得那影子眼熟,待那庞然大物自黑暗中浮现出来,他才发现:那是维也纳!

“去说再见吧,萨列里大师。”莫扎特对他说,“向维也纳告别一下。”

于是变成萨列里在前头,领着莫扎特往前飞。萨列里在维也纳工作了半个世纪,然而此刻他已没有任何可以辞行的人,他只是带着莫扎特在维也纳匆匆穿行,偶尔做短暂的停留。他们先是来到萨列里的居所,那里已经没有住人,花园自萨列里离开后就开始疯狂生长着野草,藤蔓悄悄爬上了原本气派的外墙。接着他们又去了萨列里曾任教过的音乐学院,他们轻轻推开学院的大门,学生们已经睡下了,莫扎特为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专门教授音乐的学校感到新奇,大张着眼看着学校里的一切。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又经过了一座剧院,剧院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音乐声,萨列里朝窗户里望去,看见那是他曾教过的一个学生,正在剧院里排练着新的歌剧。

“真好,萨列里大师。”莫扎特忽然说,他们正走在深夜的小径上,月亮依然离他们那么的近,让他们如同走在清澈的水里,“您让维也纳充满了音乐。”

萨列里的脸红了起来,他想说比起莫扎特所带来的,他这三十年的工作在维也纳人的心中或许只算沧海一粟……但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莫扎特又大声地说:“时候快到了!大师,您辞行完了吗?我们得走啦!”

他们趁着下一阵风,轻轻一跃,就又飞了起来。萨列里看着维也纳变得越来越小,那些熟悉的大街、剧院、闪动着烛光的房间渐渐又潜入到黑暗中去,那些他所熟识的贵族、学生、音乐家都变作云彼端的另一个世界。萨列里知道这就是永别了,他感到片刻的惆怅,但很快就为一阵无由的幸福所取代。他偷偷看了眼莫扎特,莫扎特在星辰间穿行着,熟稔得仿佛他与星星已是相知许久的伙伴。

萨列里忽然又感到心悸,他想,他配和莫扎特一起到永恒的安宁里去吗?莫扎特才是那个被上帝选中的人,而他顶多是摸到了大门,他犯下了太多的错,竟妄想能用俗世的方法抹杀天才的音乐。“我可没有害死他,我只是在内心抱有错误的情感,谁没有犯过一点小小的错误呢?看,他来接我,这难道不意味着宽恕吗?”萨列里内心有一种声音这么说,马上又有一个声音反驳道:“不,不,妒忌是最大的罪过!你不该如此轻易地原谅自己,你没有这个资格迈入安宁中去,这只是一个错误,你的安宁只在火狱中。”

两种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交替响起,那种曾平息了数年的心思此刻卷土重来,如毒药般烧灼着他的内心。月光和星光,那些银白色的光再也不像清凉的水了,反而像千百斤的重担,尽数压在萨列里身上。

“大师,我差点忘了。”莫扎特突然来到萨列里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这让萨列里感到舒适多了,他看着莫扎特,对方的浅色眼睛里清楚地倒映出一个痛苦而饱受折磨的老头儿,“我们还得去一个地方。”

他们又向下飞去,来到一座荒凉的山顶,直到他们落在满布着沙与碎石的地面上,萨列里都在疑惑为什么莫扎特要带他到这里来。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皎洁的月光依然那么明亮,帮助他看清那山顶上的一把老旧扶手椅,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正坐在椅子上,他破碎地哼着不成调的交响曲,闭着双眼,仿佛正遭受着巨大的折磨。

萨列里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那是年轻时的他,是刚刚见到莫扎特、为对方的才华与自己的怨恨所伤害的自己。他惊讶地退后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莫扎特,他小声地嘀咕着:“那是谁?是我?不,怎么可能,我在这里……那是谁?”

“那是您,大师。”莫扎特近乎悲悯地看着他,“将近四十年了,您将自己囚禁在了这里,每一晚重复着杀人的交响曲,任那曲调折磨着您自己。”

“不……”萨列里发出一声哀嚎,“这几十年我一直在维也纳,我去宫廷里为陛下演奏,给学生教授音乐,后来又到了疗养院……我怎么可能在这个荒凉的山上呢?”

“您在维也纳,您让自己去为陛下演奏、去教授学生音乐,但真实的您,一直在这里。”莫扎特伸出手指,指了指那在扶手椅上遭受折磨的人,“在您心灵最荒凉的角落里,您放逐了自己,因为您曾犯下自己无法原谅的过错。您有多久没有勇气照镜子了,萨列里大师?”

萨列里抱着头,他感觉自己渐渐与那扶手椅上的人分享了所有的痛苦,莫扎特说得对,那是真实的他,是每个夜晚在怨恨与嫉妒下喘息求生的他,是在每一个莫扎特名字被提及的地方都感到一阵刺痛的他。他将真实的自己锁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好让自己不为那罪恶所折磨,他不敢直面那样的自己,又怎么能迈入安宁之中呢?他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没有这个资格迈入安宁中去……这只是一个错误……”

“现在。”莫扎特忽然又高声说,“您该去面对他了,大师。去和他说句话吧。”

说完他伸手推了萨列里一把,萨列里不得不向前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以维持平衡。萨列里满含痛苦地望着那扶手椅上的人,他张了张口,却没能吐出一个字,他又回头看看莫扎特,依旧年轻的音乐家正专注地看着他。萨列里想,能说些什么呢?人要如何宽恕自己的罪恶?邪恶的交响曲又出现在他耳边,他感到那夜以继日的折磨变了味道,毒汁般的妒忌消退了,新一轮的愧疚席卷了他的内心,他的嘴巴张开又合上,仿佛一只脱水的鱼在挣扎着,但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扶手椅上的萨列里依然沉浸在痛苦里,破碎的曲调断断续续回响在山上。

“如果您没有话想说的话,那让我来对他说句话吧,萨列里大师。”莫扎特的手拍上萨列里的肩膀,萨列里转过身来看着莫扎特,年轻人对他笑着,欢乐得如同一个孩童。下一秒他鼓足了气,高声呼喊着,声音回荡在山谷里,几颗石头从峭壁上落了下来,他不朝着那扶手椅上的萨列里叫喊,却对着这随他飞过了许多路的萨列里嚷道:

“您自由了!我从未怨恨过您!您自由了!”

那声音之大让萨列里飞了出去,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身体飘出去了至少五六十里,但当他睁开眼,却发现他和莫扎特之间顶多只有一米的距离。另外一位萨列里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空空荡荡的扶手椅。萨列里在月光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在莫扎特那一阵叫嚷之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奇特的变化,原本加诸于他身上的那些折磨都消失了,他身上穿着原本扶手椅上的萨列里穿着的那套黑色衣服,手上褐色的老人斑不见了,头发也由斑驳的白色变成了黑色——他又变回了那个年轻的萨列里。

莫扎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银白色的道路,那路接连着天上最明亮的一颗星星,莫扎特朝他挥着手:“快来呀,安东尼奥!时候到了,我们一起走吧!”

这一次萨列里再没犹豫,他握住莫扎特向他伸出的手,两人一起走上那明亮的大道。“我从未想戕害过您,沃尔夫冈。”他着急地向莫扎特解释道,“我只是害怕,我惧怕于您的天才、您所有的温柔与欢乐,以及我对您的爱……您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多么会去爱的人,但我打包票,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害您。”

“我知道,我知道!”莫扎特点点头,轻快地说,“我也没因此讨厌过您,我一直知道,您爱我,正如我爱您般。”

萨列里笑了起来,他抬头望去,道路的尽头是一颗明亮的星星,多神奇啊!他竟然在向一颗星星走去。一种巨大的欢乐抓住了他的身心,渐渐他不再感到痛苦与疲惫,他从活着的肉身中自由了。很快他也感受不到欢乐,恒定的安宁包裹了一切,萨列里眼前只剩下那永远明亮的白色,他不再说话,径直向前走去,跃入这安宁之中。


1825年五月的一天,宫廷乐师安东尼奥萨列里在维也纳的一家疗养院内溘然长逝,他在睡梦中微笑着迈入永恒的安宁之中。在他身后的几个世纪里,人们一直以他为杀害莫扎特的凶手,在每一个提到这人类史上最明亮的星星的场合咒骂他、仇恨他,没有人知道的是,在那一个星星最明亮的夜晚,萨列里已取得了当事人的宽恕,他再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惊扰,宫廷乐师安东尼奥萨列里和音乐家沃尔夫冈莫扎特从此永远地在了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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