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GGAD】愿死亡将我们与一切传奇相连

-GGAD 6.18 端午24h联文19:00档

-天德池里丢东西——天德池池花

-酥山老师的缺德池,我缺德到底。虽然偏题了,但池子出现了,丢东西出现了,钥匙虽没出现但是出现了锁,里面还有一层很隐晦的只有一把的意思,用歌名当标题实在太折磨我了,所以另外起了个名字。我努力过了,辣鸡是老天爷的意思。

 

 

阿不思·邓布利多不止一次地梦见过自己的死亡。他曾梦见自己被书架上落下来的书砸中而亡,也梦见过自己因一场来势汹汹的急病而倒地不起,死亡有时是一道绿光,有时是阿莉安娜生气挥舞的双手,更多时候是暗处看不清面目的影子。众所周知,邓布利多在预言术方面的造诣远不及他在变形术方面的成就,因此他做的梦极有可能不是预知梦中的任何一种,而仅仅是普通的记忆重组与复现。邓布利多本人也倾向于这种看法,他与这反复出现的噩梦和平共处了几十年,直至一百多岁,他依然身体健康,头脑清晰,一餐能吃三个南瓜馅饼、两个柠檬雪宝,说俏皮话时还能眨三下眼睛。


邓布利多第一次看见死亡,是在他自伦敦回家奔丧的那个午后。巴希达反复嘱咐他葬礼的注意事项,他按照习俗,将屋子内的所有镜子倒扣放置,窗帘也全部拉上,只留几只点亮的蜡烛,以等待亡者魂灵的回归。所幸自从帕西瓦尔·邓布利多被送进阿兹卡班之后,许多亲朋好友都自动回避了与邓布利多一家的来往,前来吊唁的人也寥寥无几,这极大地减轻了葬礼的工作量。阿莉安娜一直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母亲的遗体就放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她看到了,却没有哭。她尚不知晓自己是杀害了母亲的凶手,也对死亡一事毫无概念,只是大张着眼看着大人们进进出出,仿佛在进行一项她所不能理解的游戏。阿不福思在稍晚的时候抵达,他坐在阿莉安娜的身边,双手抱住妹妹的头,大声地哭了起来。阿莉安娜抚摸着阿不福思的脊背,可阿不福思的眼泪毫不停歇,打湿了她的整个左肩,她又用手擦去阿不福思的泪痕,不经意间也跟着流下两行眼泪。


阿不思要进行第二天下葬的准备,所以来不及大哭一场。据说深夜是魂灵归来的时间,只能有亲人在场,巴希达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明日清晨会来帮他,阿不思握着她的手,向她再三表示感谢。阿莉安娜和阿不福思倒在椅子上睡着了,阿不思没有叫醒他们,他知道所谓魂灵归来无非是诸多口耳相传的不靠谱传说中的一种,只需他来做个守夜的样子就好。他拿了根蜡烛,坐在桌子旁,不远处的遗体被鲜花落下的阴影包裹着,六月鲜花的香气柔化了死亡本身令人窒息的肃穆氛围。比起弟弟和妹妹,年长几岁的阿不思对死亡的理解并没有深刻多少,他意识到这是他应该哭泣的时刻,然而比起伤心,死亡这件事所自带的荒诞感显然拥有更压倒性的力量。他想起前些天他刚从戈德里克山谷离开时,母亲揽着阿莉安娜向他告别,如今她却浑身冰冷地躺在这里。他小声叫了声妈妈,自然没有听见回应,却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穿堂风,他手里的烛火忽然极危险地摇曳起来。他看着动荡不安的火苗,不禁想到,人的生命难道也是这样仅在一个呼吸之间就熄灭的烛火吗?明天太阳还会升起,钟表还会运转,而死去的人又去了哪里呢?他们躺进土地里,灵魂却不知去向……想到这里,他终于沉默地落下泪来。


 

死亡于邓布利多而言,曾像是一个不知面目的怪物、一个自暗处虎视眈眈的敌人,但人与死亡的作战,就如同向虚空出拳一般毫无意义,人的一生是一辆早已定好目的地的火车,譬如霍格沃茨特快只会驶向霍格沃茨,人生也只驶向死亡这一终点站。他也曾希望死亡能是一道大门,在大门的背后是另一个所在,他能从中找到此世没有的东西,但谁也不能确切地知道死亡背后是什么。直至后来,他终于完全地接受、甚至是无比渴求地希望,死亡是完全的虚无,人什么都不能从中得到,却也不能再失去什么。因为在最古老的魔法典籍中,有记载说道:魔法的本质是等价交换。那么唯有人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不能失去的时候,才能拥有从一切之中挣脱出来的自由。


特里劳妮最后一次给邓布利多做出他的死亡预言是在六月前的一个午夜,彼时邓布利多正急着返回校长室。特里劳妮忽然出现,自身后叫住了他,预言术教师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犹豫了几番,才说:“我看见了你的死亡,教授。”


这一番开头邓布利多近日来听了不下五次,他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必再说。特里劳妮却用更加响亮的声音抢白道:“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池子,又或者是一个小小的湖泊,这绝不会出错——请千万要小心。”


此次邓布利多没有如往常般直接拒绝特里劳妮的预言,他停顿了片刻,蓝色眼睛注视着特里劳妮,但他最终还是未发一言。他向特里劳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继续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湖泊是一切的终点。”曾有人说过这样的话。那个夏天里,他们翻来覆去地阅读着诗翁彼豆故事集,试图从耳熟能详的睡前故事里找出真实的蛛丝马迹。“没有一个故事不和湖泊或者河流扯上关系。”格林德沃将书盖在自己的脸上,他抱怨着流水几乎只是一个随手拈来的意象,不具备任何意义,若要说有,文学意义也远大于现实意义,所以河流不应该作为一个寻找的方向。人能被火焰烧死、能被滚落的山石砸中、能够流血而亡,在三兄弟故事的开头,死神之所以选择在河流旁现身,只因为流水具备足够的欺骗性,是唯一能够让人自取灭亡的方法。


“这不尽然。”邓布利多反驳道,“曾有许许多多的传说说道,湖水与河流之所以危险,是因为巫师将它们选做藏匿智慧的地方。而在许多足够古老的书里,都有教授如何用湖泊来藏匿东西、又不至于被麻瓜发现的方法。”


他站起身,朝书架走去。此时,格林德沃忽然自他身后说道:“我印象里还有一个故事。梅林一生的终点也是湖泊,他拒绝了湖中仙女的求爱,被恼羞成怒的仙女用魔法禁锢在湖底。而失去了梅林帮助的亚瑟王最终战死沙场,王者之剑又被投入湖中。”


“英格兰流行的是另一种说法。”邓布利多说,“湖中仙女央求梅林做她的老师,教授她自己的毕生所得。梅林答应了她的请求,尽心尽力地将所知道的所有魔法都教给了她。而在湖中仙女学会梅林全部魔法的那一天,她用魔法造了个陷阱,将梅林永久囚禁了起来。”


“为什么?”格林德沃饶有兴味地问道,“我不能理解。梅林大可以拒绝她,又或者装个样子脱身。”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耸了耸肩,奇怪的是,他刻意回避了格林德沃的眼睛,“或许是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又或者是他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可他不在乎。”

 


这个故事在后来的岁月里总是不期而至。当邓布利多的手一瞬间被戒指附着的恶咒烧焦时,梅林的故事又第一时间降临在他的脑海里。他几乎要为这个场景发笑,过去了一千多年,巫师在面对诱惑这一方面依然没有什么长进,而将近一百年后,邓布利多本人也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仍旧在为不知所以的不理智激情所驱使。在那一刻,他竟然无比真心地希望自己能够立即死去,如此就不用经历后续一系列后悔懊恼等情绪的折磨。然而最终依然是理智占了上风,他回到霍格沃茨、找到西弗勒斯,尽管大难不死,却也没有后福——死神给他判了个缓刑。


邓布利多将凶手的权力安排给了西弗勒斯,他向对方道了谢,而后如释重负地将头靠在椅背上,仿佛提出这个要求他就已耗尽了剩余的所有力气。西弗勒斯收拾着自己的药瓶和魔杖,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福克斯还在啃着鱼骨。在西弗勒斯正要向外走去的时候,却听见邓布利多叫他的名字。“西弗勒斯。”他问,“你后悔过吗?”


西弗勒斯转头看向邓布利多,后者依然闭着眼、靠在座椅的椅背上。他没有回答,于是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不是后悔于自己曾做过的事情。而是假如有这么一个选择,可以让你这一生的道路都不会与那个人相交,因此你不会有悲伤、不会有失落、也自然不会有痛苦,但这也意味着你可能失去了这辈子唯一感受到爱情的机会。假如有这样的机会,你会选择它吗?”


西弗勒斯绷紧了嘴,注视着邓布利多。沉默又持续了一会,直到福克斯理羽毛理到兴起,忽然高叫了一声,邓布利多睁开眼,蓝色的眼睛看向西弗勒斯。不久之后,在夏夜的塔楼上,西弗勒斯又一次地看到了与此相同的眼神。


“别放在心上,西弗勒斯。”他说,“就当这是一个老人的胡言乱语。”

 


在爱尔兰的传说中有这么一种理论,仙人之所以长生不老,是因为他们拥有纯粹的爱与恨,而凡人为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所折磨,这种感情催生了白发、皱纹和叹息。邓布利多总是想起这种说法,他曾想,或许自那个夏天之后他就被判处了死刑,只不过缓刑九十九年执行。这称不上幸运,因为众所周知,长痛不如短痛。有一种举世闻名的行刑方法,是让犯人将手自墙壁的一个小孔中伸出去到另一边,再对他谎称要在他的手上割一道口子,让他缓慢流血而死,但事实上,犯人的伤口得到了妥善的处置,墙壁的另一面只有一个不断滴水的水龙头。就这样,在惶恐不安之中,犯人自己吓死了自己。


邓布利多后来的人生未尝不幸福,但每当他不经意想起过去之时,都会有一种惶恐和悔恨包裹住他,就像他鼻子里被阿不福思打断的那根骨头,总会在某些时刻隐隐作痛。他曾以为这源自一种对格林德沃的恐惧,但在格林德沃终于进入纽伦迦德的那个夜晚,梦魇如期而至,看不清面目的死神继续向他讨要应还的债。他试图弄清楚自己恐惧的是什么,直至死亡预言兑现的那个晚上,谜底才终于向他揭露了自己。在毒药所导致的谵妄之中,邓布利多看见那场令整个夏季结束的决斗,但很快,这场决斗变成了单方面的虐待。邓布利多尚存一丝理智,知晓这是一个幻象,可他其余的九十九分理智却尽数投降,以至于他虽然知道这是个幻象,却还是忍不住跪下乞求格林德沃的仁慈。但当他再抬起头时,却看见举着魔杖、大肆杀戮的人有着和自己相同的面孔。


在驶回岸边的小船上,邓布利多自湖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一刻他终于明确地知晓自己很快就要迎来死亡——此时他的面容和他十九岁时在母亲遗体上看见的面容无比相似。他长舒了一口气,一具死尸被湖水推挤着漂了过来,白森森的双眼和他隔着水面对视。在邓布利多的心中,尽管有着一千间门窗大敞的、明亮的屋子,也必定会有这么一片不为人知的、满布死尸的湖泊,邓布利多需时刻小心,不让内心的动荡溅起哪怕一滴湖水,为外人所见。想到此处,他不禁感到一阵轻松,今晚过后,就好似漫长的长跑终于到了尽头,这片湖水终于可以随着他的死亡而永久沉寂下去,再与他本人一起为这世上滚滚流动的时间慢慢掩盖,最终消失不见。


在有关梅林的诸多说法中,还有一种说法是说,梅林抱着自杀的心态,顺从了命运的安排,从而导致自己被永久地监禁。或许梅林抱有九十九分顺应命运的想法,却有百分之一的自愿将这个权柄交到了湖中仙女的手中;又或许他本是出于狂乱的爱情,但在这过程中不自觉萌发了顺应命运的自觉。邓布利多终于明白,他最恐惧的,并不是格林德沃本人,也不完全是他可能在混战中杀了自己的妹妹这个事实,而是在那个夏天里,被一时的失意和狂热的激情所掩盖的真相——也许他本就是发自身心地赞同格林德沃的计划,就比如他提出的那个绝佳的“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的借口,刨去那些谎言、掩饰与半真半假的复杂感情,在理想世界的口号之外,或许他亦在以某种与生俱来的残忍与冷淡,与格林德沃心心相惜。


世上常有说法,争斗的双方如一面硬币的正反两面,正如与恶龙缠斗久,自身未必会变成恶龙,相反,极有可能是因为本身就是恶龙,才会坚持与恶龙缠斗。邓布利多一生主导了两次巫师战争,因其勇气与智慧被巫师界爱戴不已,哪怕列一个历史上最伟大的巫师排行榜,他也绝对榜上有名。邓布利多自然担得起这样的荣誉,他本人也心知肚明,而在最后的最后,一切水落石出之时,正是拥有如此勇气的邓布利多,他害怕的是在那个短暂夏天生长出的一万种可能性中,或许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在闪电击中塔楼的那一刻,邓布利多看见从自己的影子中走下了那个一直不知面目的死神,闪电照亮了他的面容,也照亮了他的金色头发。他跨过那一片湖泊,来到邓布利多的面前,向邓布利多伸出手。邓布利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握住了那人的手,随后他感觉某种一直在他身体内进行的斗争止息了,那一道锁忽然被打开,在他内心长久翻腾的湖水随着水流的喷薄而出而渐渐平息,新形成的那条河流蜿蜒向前,自1998年开始,流经1945年的决斗,流经1927年的巴黎,最终流经1899年的夏天,一直流到痛苦之前、争斗之前、一切意识产生之前。那种诞生于万物以前的绝对宁静席卷了一切,恍惚间,邓布利多感到某种久睽的事物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那或许是一颗心,又或许是别的比这要腌臜得多的东西,他向死神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他这一生的全貌,他想。


那道绿光又消失在空中,邓布利多终于如一只自由的大鸟般,向下落去。



评论(23)
热度(204)
  1. 共2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漂亮的男孩子会骗人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