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GGAD】死得其所

*老格第一人称,一个异端且粗暴的格林德沃之死。

 


我时常做一个梦,梦见我去参加葬礼。和所有的梦境一样,我既不清楚这是谁的葬礼,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葬礼,我忽然就来到这里,而后拨开一波波人群,向前走去。人群和遗像上的面孔都是黑白而模糊的,只有他站在遗像前,红色的头发如一团小小的火。我看见他肩膀在微微耸动着,就绕到他前面去,他果然正在哭,眼眶如同决堤的湖。我伸出手,他的一滴眼泪就落在我的掌心,这条支流横冲直撞,在我的皮肤表面蜿蜒而下,留下一道鲜明的痕迹。我想:这原来就是他哭的样子。


梦在这里戛然而止。醒来我觉得奇怪,假如我从没见过邓布利多哭泣的样子,为何会如此清晰地梦见他?但若我真正见过他的泪水,又怎会被这样一句话打回现实。我正好无聊得发慌,于是开始一点点捡拾过往的碎片,试图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些碎片被时间的河流积压在了最底层,我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它们重新打捞上来,开始时是一片混乱,许多不确切的光影一股脑地向我涌来,再到后来渐渐有了形象,我将它们排列好,才隐约有了1899年夏天的影子。所有的好故事都发生在夏天,尤其是在英格兰。我们时而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湖边,时而在他家门后的山毛榉树下,他的脸浸在某种蜜糖般的阳光里,笑容如同另一颗亘古存在的恒星,那里面有着太多令我发腻的东西,盛夏的风也吹不散。


我对这个结果当然不满意。所幸我有着近乎无穷的时间,足够我再往深处寻找。我又花了许多时间去慢慢抓取那些细节,我记起他签名里写成死亡圣器的首字母,他那红发缠绕在我指尖的触感,当他第一次提出我们那伟大的口号时我们紧密的拥抱,和无数个山毛榉下的亲吻,甚至是他那个愚蠢弟弟的样子,我都巨细靡遗地回想起来了。最终我找到某个足够相近的画面,那天巴希达去拜访客人了,我们占据了她的书房,夏日的白昼太过漫长,我们往往等不到夜晚,就做出许多胡作非为的事情来。他不大希望在书房这么做,我没听他的,他被我压在书桌上,最后显然因为与粗糙表面的摩擦得到了更多的趣味。他回过头来,两眼通红地看着我,我俯下身去与他亲吻,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眼眶,稍一用力,他的眼里就有泪水落下来,滴落在我的手指上。没有哪一种征服能比这更甜美,我加快动作,很快就宣泄了出来。


这和哭泣不尽相同,如今隔着久远的时光望过去,我也不知道哪个更像梦一些。既然我能从一个梦境回想起这些,又为何不能认为这些画面才是我臆造的梦?那个夏天真实存在过吗?它说不定只是我,一个被关押了五十多年的老头,在重压和高墙下终于发疯后,想到的最能亵渎敌人的绮梦。

 


有人说梦境是现实的镜子,预言家认为梦境反而存在真实,自梦里可找到影响未来的线索;马人却认为一切早已规定好,梦境乃是对现实的低级效仿,唯有亘古不变的星辰可以指引未来。我哪种说法都不信。需知,规划好的列车也会出轨,镜子也不仅仅是平面镜,更有可能是哈哈镜或是厄里斯魔镜。


我写信给邓布利多,问他是否在我离去后哭泣过。他回信祝我身体健康,附赠两块南瓜馅饼。


巴希达爱吃这个,她觉得南瓜能防止她老糊涂。


 

我在狱中也能时时得到外界的最新消息,还得归功于那两位大嘴巴的守卫。说是守卫,他们做的更多的事却是照料一个安静、到如今还有些虚弱的囚犯。这或许与他们的想象出入太大,于是他们用一种精神上的胜利,来试图刺痛我这个不可一世的黑魔王。他们热爱在我面前分享那些黑巫师失败的新闻,在巡逻时、在送来过夜的毛毯时、在确认我某一次偶然的咳嗽不是重病时,装作不经意地掉落一个黑巫师的名字,不无窃喜地说那人死了,或是进了阿兹卡班,然后看向我,仿佛我应该为这大哭一场,仿佛我与天底下所有的黑巫师都是好朋友、甚至同一个人似的——我从不这么做,邓布利多知道。


邓布利多当然是他们的英雄,多亏他们,我对邓布利多的大小成就都了若指掌,邓布利多哪怕是多活了一年,他们都要庆祝一番,就好像世界上除了他,没有别的人活过了过去的一年。他们或许也将这作为精神折磨中的一种,但这算什么呢?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征服是什么、伤害是什么、折磨又是什么,我才是此道的大师。至于那些不好的消息,他们总是背着我悄悄地说,害怕要是被我听了去,明天我就会召唤出一支阴尸大军,再度肆虐风雨飘摇的魔法界。


那天,我又做了那个梦,醒来时,我听见他们正小声交谈着,随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我听清他们说到“那个人”,说到“食死徒”,又说到“霍格沃茨”,最后说到:“邓布利多死了。”


他们不再说话,停在我的牢房前,我闭着眼,稍微伸了伸脚,表明自己睡得正香。他们很快就转身走了,一个连邓布利多都能战胜的黑魔王,足以使他们将我这个过气黑魔王掉以轻心片刻。


我直起身来,靠在墙壁上,慢慢笑了出来。


他们的担心是对的。我不会召唤出阴尸大军,但我知道,复仇的时刻终于到来。我将报复邓布利多和他所有的支持者,这一次,再没有人会阻止我,而即使他们知道这回事,他们也无力阻止我。这将是历史上最异想天开、也最天衣无缝的复仇案。


 

复仇的方法很简单,简单到我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我已试验过一次,确保它不会失手。过去的两年里,我常常无端大叫,一个个念出那些被我谋害了的人的名字;或是以一种近乎严苛的方式对待自己,跪倒在地,念叨那些我一点都不相信的麻瓜诗句,甚至流下那么一两滴泪水。很快,就流出了“格林德沃有了悔改的意愿”的传言。


我一向擅长骗人,许多时候,我连自己都能骗。


这个计划我思考了十年,又花了二十年来完善它,而最终完成它却只需一瞬——我将为邓布利多去死。我曾持有小汤姆梦寐以求的老魔杖,时间还不比邓布利多短,他若想得到那根魔杖,势必会来找我。届时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绿光一闪,就能轻轻松松地完成我的复仇。


历史会遗略许多事情,比如1899年的夏天,比如山毛榉下的亲吻,比如他望向我时如北海海水般的眼睛。但它会如实记载:在伏地魔寻找老魔杖的过程中,他杀死了上一代黑魔王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是圣人,格林德沃是与他对垒的魔王,那我就偏要为他和他的事业而死,用罪人的骨殖为他立起十字架。许多年之后,有人看到这里,或许会感到疑惑:这个恶贯满盈的人,为何晚年忽然洗心革面,甚至为了他的敌人而不畏惧死亡呢?他们若有心,便会往深里去找寻,拨开那些在时空缝隙里蔓生的杂草,直面那些水面下的暗潮汹涌,他们会看到一个畏畏缩缩的邓布利多,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邓布利多,一个在成为圣人前也会犯错、甚至犯的错比谁都多的邓布利多。若是他们再大胆些,他们会看到1899年的夏天,会看到并肩站着的我们,会看到山毛榉下的亲吻,会看到在深夜忙碌的信鸽,甚至会看到你在我身下浑身泛红、紧紧蜷着手指的样子。这些想象会进攻现实,但我们都知道,这不仅是想象。


你没有办法辩解,邓布利多,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为你而死而已。我种下一颗微不足道的种子,到它发芽的时候,枝蔓会将我们前所未有地连系在一起,不是以巧克力蛙卡片那样冷冰冰的文字,而是以某种暧昧无比的氛围,就如同无法挥散的烟雾,永远停留在你的名字上空。从此,人们提到你的功业,会提起我;提到你的罪业,还是会提起我。我是潜藏在你的最深处、最隐秘的影子——你在生前抗拒过这一切,但历史是诚实的,哪怕它不是平面镜,它也会是哈哈镜。


你,伏地魔,和死亡,都曾自以为能够战胜我、征服我,但我是个天才骗子,我能将圈套进行得不动声色。最终,是我战胜了你们,我将你们利用到了最后一刻。


这就是我的复仇。格林德沃最后的骗局,将会骗过世界上所有人,不仅是如今这个世界的人,还有将来无数个世界里,许许多多的人。


 

今天是罕见的晴天,冬天快要过去了,这或许是今冬最后一个晴天。我看向窗外,北海的对面是英格兰,波涛去而复返。死亡可能下周来,可能下个月来,也可能今天就会来,但不管怎样,它总会来的,死亡和爱情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圣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罪人。我已做好准备迎接它,我会拥抱它,亲吻它,如同面对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绝不会后悔,我从不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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